兵士的腮幫子上,聚集在一起最終不堪重負的汗滴悄然滴落,砸在此刻滿是血跡與黃沙的土地上,炸開幾朵水花。
「放下武器,列隊站好。」
在白季的旗幟揮舞下,霧海人往後退去,給了那些兵士足夠的空間列隊。
勉怀半载 而有一些霧海人,也是在白季的命令下,保證戰陣主體還完善的情況下,前去收繳武器。
白季做的較為謹慎。
沒辦法,以五百對三千,就算是他們站着給霧海人殺,也需要不少時間,更遑論是現在這樣。
即便看起來白家大獲全勝,但是那些兵士真正死掉的人數,不過才幾百人而已。
在他們真正列隊好之前,白季甚至無法確定這個數量,只能知道,這些軍士,依然是有着碾壓他們山莊的數量的。
不過好在,那些軍士顯然也並非耍詐。
極短的時間內,不容許那些身在陣中的士兵,達成統一的意見,做得如此默契。
戰場上,一般是很難做到詐降的。
「他贏了……」
場外,魏言收回目光,對着身邊的老臣淡淡地說道。
「去準備儀仗,下午再去一趟鑄劍山莊。」
老臣無力地張了張嘴,發生在眼前的一切,擊毀了他過去幾十年的經驗。
三千打五百也能輸?
會不會玩啊?
這可是堂堂正正的正面會戰,沒有任何陰謀詭計,沒有依託地形,沒有水攻火攻。
就這樣,三千精銳步兵,敗給了白家鑄劍山莊的五百霧海人?
我懂了!
這白季一定是平西王的私生子,平西王故意用這種手段以自己為墊腳石,送他出名!
這波平西王在第五層!
老臣知道自己找到了真相!
……
同樣旁觀全程的應天玄轉身就跑。
親眼見證了一切的他,更能夠體會到深藏於其中的大恐怖。
「我覺得我的劍意還需要完善……」
「嘁~」
趙小葵輕哼了聲,看着遠遠處那個木質高台上的白袍人影。
高空的微風輕輕掀起白袍的邊角,已然獲得勝利的那張俊朗面容上卻也沒有絲毫驕傲自得之意,依然滿是平靜。
彷彿眼下的一切,都只在他的意料之中。
再想起開戰前,任何一個旁觀者對於他的不信任……
是啊,怎麼可能贏呢?
邊疆戰場退下來的精銳帝國軍士,會不敵一個小家族新近招手並且才開始培養的個人武裝勢力?
這話放在哪裏,都會被人無情的嘲笑。
然而,現實發生在眼前。
而親手完成了這個壯舉的他,更是顯得波瀾不驚。
一想到這些,趙小葵就不自覺地緊閉了雙腿,不自覺地微微摩擦起來,眼神在微微的迷離之間,更是顯得無比的火熱。
片刻后,猩紅的小舌最後在唇邊轉了一圈,趙小葵收回了目光,轉身幾個起落,消失在了這裏。
……
一共還剩下兩千三百八十七人。
在那些兵士列隊完整后,白季輕易地就點出了剩餘的數量。
這麼多人,是個麻煩啊……
白季心中嘆了口氣。
不過,勝了,總是好的。
一戰下來,白季只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脹痛。
如今的戰鬥直感雖然沒有了靈敏度的限制,可是不代表就完全對於身體沒有了影響。
再加上這一戰中,需要考量的信息着實太多。
而止殺又只是推測出了一些大致的達成條件以及基礎的戰陣與行動方針。
對於整個戰場的細節把握,她也並不能做到完全掌控。
如果沒有白季的戰鬥直感一直從旁輔助,恐怕兩人的聯手也沒辦法達成地這般完美。
在戰鬥中,無數白季自己本身意志在意不在意的信息,都被戰鬥直感收錄了進去,並最終轉化成了影響最終決策的關鍵條件。
整整包含三千五百人的場面,讓白季的戰鬥直感幾乎被壓榨到了極限。
畢竟無論是白季還是止殺,本身都並非那種天才指揮官。
對於戰場的臨機變幻,可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夠摸透的。
幾千年來,除了一個兵聖竇溫候,以及諸葛卧龍兩人,其他又哪裏聽說過可以這般逆天的人物?
不是本身的能力,只是靠着種種其他因素強行模擬出來的效果,自然比不得那些天縱之才。
幸好,此戰已定。
白季如釋重負地呼出了一口氣,正準備跳下高台,卻發現身邊突然出現了兩個人影。
耿青青興奮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白季就問道。
「怎麼做到的?太帥了!教我!教我!」
白季輕描淡寫地瞥了眼耿青青。
「姐姐,算了吧,以你的天資悟性,怎麼也學不會的,看看就好了。」
7017k 「戰國元帥,任務完成。」
無風帶附近,斯凱勒手拿電話蟲,對戰國說道,電話對面的戰國點了點頭,說道:「除了快了一些,其他的都在我的預測之中。」
戰國從側面誇獎了斯凱勒一句,畢竟完成任務對於斯凱勒這個海軍本部最為精英之一的中將而言,完全不算什麼。
她自身的能力,或許就能做到這一切,更別說,還搭配了了幻獸種的努爾基奇,以及最適合暗殺的惡魔果實靜寂果實能力者羅西南迪了。
就是從努爾基奇的階段性彙報來看,確實快了一些,畢竟按照上報的計劃來看,三人昨晚才應該踏上前往北海的航行。
但是今天自己才上班,就收到了斯凱勒任務完成的報告,要知道,他戰國可不是波魯薩利諾那種踩點上班的人,在太陽升起時,他便來到了辦公室。
而現在…陽光或許才照到北海吧?
鼓勵完一句,戰國繼續說道:「對了,你與斬夜支隊的年假還沒用吧?老夫做主,雙倍年假!好好休息去吧。」
斯凱勒挑了挑眉,兩倍年假,那可是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不過她也點了點頭,畢竟她自己不需要休息,可不代表斬夜支隊不用。
但斯凱勒還是問道:「那果實呢?我先帶回馬林梵多,還是…」
聽到這個話題,斯凱勒和努爾基奇的眼神都不禁朝著羅西南迪看了一眼,斯凱勒是知道羅西南迪大概率會很想要這顆惡魔果實。
至於努爾基奇,則是…羅西南迪那瞬間加快的心跳聲,未免太過明顯了一些。
雖然他不清楚羅西南迪的境況,但是昨晚到現在,偶爾的交流,也讓努爾基奇推測出了羅西南迪半年前請求休假的緣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羅西南迪應該是帶著一個患有不治之症的孩子出海尋醫,只是過去了整整半年,羅西南迪都沒有選擇歸隊,那麼…很有可能孩子還沒治好。
努爾基奇眉頭微微皺起,他想起了半個月前,詢問羅西南迪位置的時候,羅西南迪似乎說他剛剛離開磁鼓島…
如果上一站是磁鼓島的話,那麼羅西南迪不可能沒有去找那位醫娘吧?如果是她都沒有辦法的話,或許…
努爾基奇瞬間就推測了出來,羅西南迪或許動過想要拿這顆手術果實,去救治那個孩子生命的念頭。
努爾基奇眉頭越皺越深,羅西南迪這幾年來,能接觸到的孩子…要麼是被唐吉訶德家族拐賣的孩子,要麼…或許是海賊團的後備役。
但是,不管是前者還是後者,都不適合由羅西南迪來保管這顆手術果實。
努爾基奇的思考只有呼吸間的時間,還沒等他想要暗示的辦法,戰國那邊就極為開心的說道:
「讓羅西南迪帶回來吧!老夫順便能和他聊聊其他事情,老夫也好久沒有寫報告了,對你們任務的詳情也不太清楚,他回來剛剛好能給老夫寫報告。」
「你還沒有彙報給世界政府?」
斯凱勒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戰國卻沒有在意,點了點頭,說道:「明年世界會議,海軍缺乏一樁在會議上壓死CP的大案,怎麼可能彙報上去呢?」
「好傢夥…」
「你編排老夫什麼?!老傢伙?!」
突然,斯凱勒的一聲感慨,好像是觸及了戰國的什麼神經,他的笑聲戛然而止,變得有些激動,但是看到斯凱勒迷茫的神色,他也有些懷疑。
「抱歉,老夫最近睡眠有些差,可能是幻聽了。」
戰國趕緊打圓場,斯凱勒點了點頭,也沒有在意,說道:「那就讓羅西南迪帶手術果實回去吧,羅西南迪,需要護送嗎?」
「啊?」羅西南迪如夢初醒,愣神了一下,隨後,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如果人太多,反而可能會引起注意…」
他的語氣有些虛浮,似乎說這句話時很心虛一般,努爾基奇沉默的看著羅西南迪,注意到努爾基奇的眼神,羅西南迪的聲量也在逐漸降低。
斯凱勒看了努爾基奇一眼,腦海之中也是思考不斷,也是過了一會兒,才說道:「那羅西南迪,手術果實,就交給你了。」
斯凱勒將手術果實朝著羅西南迪一拋,羅西南迪手忙腳亂的接過,點了點頭。
「羅西南迪,老夫在本部等你,辛苦了,各位。」
說完,戰國掛斷了電話,帶著笑容,他好久沒有看到羅西南迪了,開心得甚至開始哼起了歌。
無風帶的小船之上,羅西南迪忍著欣喜,將手術果實裝回自己的口袋,隨後看向坐在小船角落的德雷克,斯凱勒點了點頭。
羅西南迪見狀,輕輕抬了一下手指,瞬間,被禁言加沉默了好一會兒的德雷克,重新感受到了,這個有聲的世界!
「年輕人,接下來怎麼打算啊?」
斯凱勒將電話蟲仍回給努爾基奇,看向德雷克問道,德雷克聞言,說道:「我想當海軍!」
聞言,三人都沒有意外,尤其是努爾基奇,他看得出來,德雷克其實就是那種從小生活在軍營中,聽著正義長大的,這跟他一樣。
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孩子,對於正義是很堅定的,甚至比他們的父輩更加堅定,尤其是,德雷克還見識過了海賊的齷齪。
努爾基奇看著德雷克,突然眼中亮光一閃,隨後十分自然的說道:「羅西南迪中校,那你能順便帶他回去本部嗎?」
羅西南迪聞言,卻沉默了下來,因為他回本部,只會是自首去的,帶著德雷克,不僅僅不會給德雷克帶來一點點幫助,甚至…
會因為他羅西南迪的罪行,而被牽連其中,對於這麼一個心向海軍的孩子,羅西南迪不希望他出事。
咬了咬牙,羅西南迪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抱歉,我可能無法照顧到他,斯凱勒中將,能麻煩您先照看一下這個孩子嗎?」
羅西南迪說完,視線掃動,突然間就看到了努爾基奇眼中的篤定與失望,也瞬間明白過來,或許…他的打算,都被努爾基奇這個從小到大就是海軍家庭之中的「別人家的孩子」看穿了。
想到這裡,羅西南迪的眼神變得有些躲閃,他知道手術果實對於海軍的重要性,,對於世界政府的重要性,對於他養父戰國的重要性。
但是…他實在是無法看著羅死去,畢竟羅…就是那個未曾被救贖的羅西南迪啊!
他能夠獲救,甚至知道自己的養父戰國因為他,承受了多大的壓力,同樣的,他也希望能讓所有的壓力都降臨在自己的肩上,而不是羅這個孩子身上。
想到這裡,羅西南迪重新望向努爾基奇,眼中堅定,但也帶著祈求。
努爾基奇沒有回應羅西南迪,而是看向了斯凱勒,斯凱勒抬頭,看向海面,臉上帶著笑容,說道:「可以,我會找時間將德雷克送回本部的。」
「多謝,斯凱勒長官。」
羅西南迪點點頭,隨後微微轉身,看向和斯凱勒相反的方向,眼中流著淚,嘴上帶著笑。
他看過斯凱勒那個笑容,是明明知道對象犯錯了,可仍舊選擇了包容的笑容,他明白斯凱勒也猜到了。
因為小時候每一次犯了錯,在他不知道如何跟戰國開口的時候,戰國就會露出這個笑容,只是…恐怕再也無法從自己的養父臉上看到這個笑容了吧?
德雷克抬著頭,看著將他救出了苦海的三個海軍,不是…只是誰將他送到本部的事情嗎?怎麼有一個就哭起來了?
這個哭的還是最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