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以後會見面的,我答應你只要我忙完了事情,有時間我一定會來看你的。」

林玄笑着搖了搖頭。

雖然,他看出了慕雪眼中的情意,但是他並未給她什麼承諾,林玄身上背負的太多東西,最難消受美人恩,決不能輕易許諾。

1968 Ford XT GT Falcon Ad | This was the Performance Model o… | Flickr。 大魏皇城,宮闕萬千。

顯陽殿中朝臣吵成了一團,站在皇帝寶座左側柱子陰影中的元冠受默默地看着這些大臣互相攻訐、指責。

得益於強大的身體素質和恢復力,他的身體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雖然劇烈運動還是會崩裂尚未完全長肉的傷口,可日常給皇帝陛下站崗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是的,元冠受陞官為左領軍中郎將,好處之一就是可以進顯陽殿站崗了,能聽聽朝廷的重臣們在朝會的時候是怎麼吵架的。

來自後世的元冠受對皇權既無半點尊重,對御座上瘦弱的小皇帝內心也完全瞧不起。

孝明帝元詡從小長在宮中,養於婦人之手,連皇宮都沒出過幾次就天天想着收攏人心推翻權臣和太后自己把持朝政,可手段卻低劣的緊,也缺乏必要的耐心決斷與權謀。

至於李崇大都督在野戰中擊退破六韓拔陵,勝利轉進雲內的消息已經傳了回來。大臣們都不傻,要真是奏表所言的大勝,那還用得着放棄五原轉守雲內嗎?慘敗可能說不上,慘勝倒是有可能。

为君愁春衫 經此一役,朝廷已經絕了靠自己撲滅六鎮起義的心思。

六鎮的問題過於複雜,甚至遠遠比後世老工業區的人口流失和空心化問題更加複雜,以前殿中的這些王公大臣,都是要去北邊的六鎮擔任鎮將的,可現在誰願意離開洛陽的花花世界去北面吃沙子呢?

有能力的鮮卑人都離開了六鎮,南下洛陽享福,留下的人都是只會揮刀子砍人的鮮卑底層部落民。隨着北魏和柔然關係的變化,這些部落民連升遷的機會都失去了,淪為了跟明末軍戶差不多的地位,基本等同於六鎮里極度腐化的官吏的奴僕。

至於洛陽,還有近十萬禁軍,但騎兵並不多,給北面添油意義已經不大了。而且西面的莫折天生叛軍已經過了陳倉,逼近長安,離洛陽的距離可比破六韓拔陵近多了。

肘腋之患不得不除,西征大軍也確實在集結。河南的府兵已經動員了起來,禁軍也開始向預定集結區域移動,但大臣們還在激烈討論著西征的軍費問題。

有大臣提議讓王公貴族出錢支持朝廷西征,錄尚書事高陽王元雍對此極為反對。

「此乃國事,非一家一姓之事,再者說,哪有國家要王公出錢西征的道理。」

高陽王元雍的政治地位在如今的北魏相當於宰相,是唯一能與侍中元乂在朝堂抗衡的存在。當然了,兩人合謀害了清河王元懌之後就已經是穿一條褲子了。而如果說元乂只是貪財的話,那高陽王元雍就是相當的貪財。

此人貪財到了什麼地步呢,貪財貪成了北魏首富,富甲洛陽。每吃一頓飯,就要花數萬錢,府中有憧仆六千、使女五百,曾經與河間王元琛鬥富獲勝。

而河間王元琛又是什麼水平的富豪?元琛建造的文柏堂堂內設置玉石砌作的井,金鑄的提水罐,罐上系著用五色絲結成的繩索。迎風館則窗戶上用青錢連環成裝飾圖案,玉石雕成的鳳凰啄中銜著響鈴,金鑄的龍嘴裏吐著垂旒。結著白奈果、紅李子的枝條伸進屋檐來,歌舞藝妓們坐在樓上窗邊伸手可以摘食。

元琛曾派出使臣向西域各國索求名馬,最遠的時候到達波斯國,求得一匹千里馬,名叫「追風赤」。還求得日行七百里的馬十多匹,都有名字。餵養這些馬的食槽是用銀作的,環領都是金的。

就是元琛這麼個放言「不恨我不見石崇,只恨石崇不見我」的土豪大王,鬥富都被高陽王元雍打敗了,可想而知,位居宰相的高陽王元雍富到了什麼地步。

如今群臣提議要王公來出西征的軍費,首當其衝就是高陽王元雍,這對於一個視財如命的人來說,不是抄他的家,要了他的老命?

侍中、驃騎大將軍元乂就更不用多說了,元乂為了柔然可汗的千斤黃金,連國家利益都能出賣,想從他兜里掏錢,做夢吧。

大臣們議論來,議論去,都沒商議出結果。從王公哪裏掏錢不行,從寺廟哪裏掏錢也不行,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最後眾人似乎發現了又要走上加田賦的老路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受苦,那隻能老百姓多吃點苦了。

可老百姓的容忍也不是無限的,田賦已經加了好幾次了,一個搞不好,超過百姓承受的極限,就會變成六鎮和關隴的叛亂未平,河南河北反而流民四起了。

元冠受聽着這些國家重臣的議論,心裡冷笑連連,王公大臣全都不願意出錢,又想推到老百姓身上,堪稱可持續的竭澤而漁,撈完大魚撈小魚,最後連魚苗都不想給老百姓剩下。這樣的國家不亡,誰亡?

就在這個微妙的時刻,北海王元顥排眾而出。

「陛下,臣元顥有奏。」

在御座之上看着大臣們吵來吵去的孝明帝元詡終於打起了精神,他支起了瘦弱的身軀,問道:「北海王有何高見啊?」

「臣以為,西征勢在必行。」

這是一句廢話,再不西征,莫折念生都要打進西都長安了,這是大家的共識。而且要是不西征,元顥的偏師統帥之位也沒了,這是他個人的核心利益所在。

現在的問題是西征的軍費哪裏來?朝廷的國庫已經被胡太后和元乂前後這幾年持續不斷的折騰揮霍一空了,可能還剩個底,但是西征動輒億計的錢是肯定沒有的。

北海王元顥不急不慌,他有元冠受的良策,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

「西征軍費從何而出,朝臣議論紛紛。臣以為,可以發行國債。」

高陽王元雍倒是頗有興趣,搖了搖肥碩的臉蛋問道:「何為國債?」

「國債者,國家向天下人借錢用以國朝重事,可設五年或十年之限,許以利息,由國庫償還,先息后本。」

元顥鄭重地說道:「關隴膏腴之地,秦漢因之而成霸業,一則不可輕棄,二則民眾富庶。發國債足西征靡費,平定關隴叛亂后,免征一到兩年賦稅,再行征加田賦,不需幾年就可償還國債利息。如此一來,朝廷與王公借錢,王公為國出力且有利息可得,我大魏千秋萬代,不愁國家無力償還。百姓也能早日安定,得以休養。

億萬之錢雖多,以我大魏萬里大國,時長且緩,徐徐圖之,並非不可承受之負擔,只不過倉促之間力有不逮罷了。」

殿中群臣,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漢人大閥都驚得目瞪口呆,心裏只有一句話——還能這麼玩?

大王們的思路豁然開朗,一年壓榨洛陽周邊農民,給他們放青苗貸才能得幾錢的利息?對於他們龐大的資產來講,貸出去的錢不過是九牛一毛,更多的金銀還在倉庫里吃灰。而如果發行「國債」,就相當於藉助朝廷的力量給全天下的百姓放貸,而且以國家的存在和信用背書,不怕百姓賴賬。

群臣看向元顥的目光熱切了起來,還是北海王有大才,妙啊!

为君愁春衫 元冠受看着這些蠢蠢欲動的王公大臣,露出了玩味的笑容,這個主意是元冠受給元顥出的,借未來的錢解決西征軍費當然能解決,看起來也確實不愁國家賴賬。但是這些王公大臣不知道,命運所有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它所需的價格,他們放出去的錢,都不需要五年,再過兩三年就收不回來了。

因為在「國債」這一概念中最不可能的一個情況即將出現,北魏沒了。

當局者迷,天下烽煙四起,貴族大閥依舊紙醉金迷,他們看不清蠢蠢欲動的貧苦百姓已經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壓榨,鮮卑武士也無法忍受在遙遠的邊境飲風咽雪。

上層的佞信佛教導致了儒家國家神聖價值的缺失,中層胡漢矛盾尖銳導致了同處一室的兄弟互相視為仇虜,基層的官吏貪腐導致了政治實體對國家的控制力降低到了亡國的邊緣。

六鎮的大起義只是引子,北魏這座巍巍大廈,從上層國家價值到中層胡漢認同再到基層民眾治理,已經全面崩坍。

人民的意志匯聚成的歷史大潮浩浩蕩蕩,沒有任何既得利益階級可以妄圖阻擋,就像是南梁的蕭菩薩死了十五萬民夫也要造的淮河大壩試圖把淮水倒灌進壽陽城一樣,逆勢而為的行動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一批即將攪動風雲的英雄人物,在正光五年這個時間,開始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大家都是從無名小卒崛起,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蕭言一揮手,士兵就走了過來。

「把人送出去,今後我所有的來訪人員,沒有我的容許,一概推拒。」

說着,蕭言轉很就走。

寧悅雅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自己奔波了那麼久終於見到了他,但是等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

他怎麼能忘了自己呢,自己那麼喜歡他。

寧悅雅往前跑了幾步,追上去。

「蕭言,我叫寧悅雅,你還記得我嗎?魔都的那個記者,是我,你不能這麼對我,我還給你送魚湯來了,你……」

寧悅雅被士兵攔住。

「你們走吧,蕭教員有事。」

等蕭梅花回過神來,才知道自己和寧悅雅竟然要被趕走了。

「不是,怎麼回事啊,我哥呢,他人呢?讓蕭言給我出來。」蕭梅花驚呆了,對着裏面大喊大叫,想要把離開的蕭言給喊回來。

那語氣里不但沒有任何的尊敬,反而還帶着頤指氣使。

士兵蹙了蹙眉,這女的還是蕭教員的妹妹,差距咋這麼大。

蕭梅花眼珠子轉了一圈,最後乾脆借口肚子疼,蹲在地上半晌不動。

士兵無奈,容許她去了一趟衛生間。

贝若 這一去,蕭梅花就去了十幾分鐘,等回來,才和寧悅雅一起被趕了出去。

寧悅雅表情怔楞,感覺已經沒有過多情緒了,自己的一顆心被扔在地上踩了個稀巴爛,任由士兵將她給趕了出來。

等到了門口,蕭梅花惡狠狠的朝着門口啐了一口。

「什麼破學校。」

再看寧悅雅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暗暗翻白眼。

這麼個不爭氣的,就憑她怎麼和鄭樂樂那個女人比?

但是,想要報復回來,她現在也只能靠着寧悅雅,鄭樂樂那個女人絕對不能在蕭家坐穩了,不然自己今後肯定撈不到一點好處。

這個寧悅雅可不一樣,自己要是撮合成了寧悅雅和蕭言,到最後,她可不得自己說什麼就聽什麼么。

「寧姐,你別難過,雖然我哥今天的反應比較傷人,不過這也是好消息啊。」

寧悅雅死死的壓抑著委屈和憤怒,冷笑一聲,「好消息?這,竟然還是好消息了?」

「當然,以前你最多就是單相思,現在,你正式在我哥面前露了臉啊,這不是靠近對方的第一步么,而且,我告訴你,鄭樂樂回東甌市去了,和我哥分居兩地呢,這是你最好的機會。」

寧悅雅雙眼一亮。

「鄭樂樂真的離開北市了?」

「那可不是。」

王秀花這幾天經常往蕭家去,石素心雖然覺得麻煩,但也沒有徹底將人拒之門外,王秀花自然而然就會問到鄭樂樂,所以,蕭梅花才會知道這件事情。

寧悅雅臉上露出一抹狂喜。

他們才結婚就開始分居,這不就是感情不和最好的證據嗎。

蕭言果然並不是真的喜歡那個鄭樂樂,那麼,自己還有機會。

蕭梅花見寧悅雅打起精神,才鬆了一口氣。

這一鬆口氣,才想起來剛才遇到的男生。

「寧姐,你知道剛才給我們帶路的男的是誰嗎?」

寧悅雅微微蹙眉,看着蕭梅花的眼神帶着輕蔑,在她眼裏,蕭梅花連錢子良一個小拇指都比不上。

真是懶蛤蟆想要吃天鵝肉。

但她還記得現在自己是處於討好蕭梅花的時候,所以開始開口。

「他是我表哥,錢家二少爺。」

蕭梅花一聽,心更是砰砰跳個不停。

這個男人,遲早會是她的,一定的!

——

等寧悅雅和蕭梅花離開,蕭言轉身進了辦公室,就見錢子良靠在牆上,等看到他,冷嗤一聲。

「喲,這不是蕭教員么,我怎麼聽說,今天嫂夫人來看你了?」

蕭言冷冷看着錢子良,錢子良也毫不膽怯的瞪過去。

兩人算是徹底撕破了臉皮,沒有必要留下那最後的一臉面子。

「今天那兩個女人是你接進來的?」

錢子良眼裏帶着看熱鬧的笑,「哦,這件事情啊,你不用謝我,應該的。」

蕭言走過去,在錢子良耳邊淡淡開口。

「是么,那下次,我會記得送你一個大禮的。」

蕭言說完,錢子良就下意識的一抖,身上傳來一陣寒意。

眼看蕭言要離開,錢子良才想起正事。

「蕭言,校長找。」

蕭言動作不停,繼續往前走。

錢子良表情有些煩躁的跟了上去。

等到了校長室,兩人挺直身體,齊齊行了一個軍禮。

「好了,你們倆都先來坐下吧。」

兩人動作整齊劃一的坐下。

校長看着錢子良有些欣慰。

「子良看來這段時間訓練沒有懈怠啊,不錯不錯。」

錢子良一臉自豪。

「你們兩個是學校引進的高技術人才,你么對於自己真正要面臨的任務應該有些了解吧。」

「了解。」

「了解!」錢子良故意提高音量,想要壓蕭言一頭。

校長很滿意兩人的反應。

「好,既然你們選擇了我們的國家,那麼,有些事情就避免不了。」

說着,校長看向蕭言。

「蕭言啊,我知道你剛新婚,這樣,我為你特殊申請下來兩天的假期,你兩天後,過來報道,這次離開,可能需要兩個月,期間只容許一次探親,了解嗎?」

蕭言微蹙眉,就連錢子良都有些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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